下個月起,塑料袋必須有償使用,這意味著今后不能再濫用塑料袋了.從二三十年前的水草綁肉菜到如今的輕便膠袋,人們好像只用了一分鐘就能適應,可如今要舍棄便捷重拾水草藤籃布袋,適應過程可能會很長.但想到塑料袋帶來的環保難題,我們不得不努力使自己重新回到那個無膠袋的年代.
記者近日采訪了數位經歷過“草繩年代”的老廣,聽他們講講,無膠袋的日子,是怎么過的.
老廣用袋的前世今生
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水草作綁帶提魚系肉
“在我20歲以前,廣州人的詞典里根本沒有塑料袋這個詞!”41歲的“老廣州”陳妙嬋如實說:“肉販是用水草捆肉的.”
晾干的水草是當時最常見的捆扎工具.漁夫在河涌里割下一把把水草,晾干后的水草像麻繩一樣,不容易斷,韌性還大,一根幾尺長的水草可承重2~3斤的重量.豬肉檔上,一大扎干水草放在臺面邊側,肉販把肉割成長條狀,再抽出一條水草,用水草繩把肉扎在中間.“就像電視劇《水滸傳》里的魯智深那樣包扎賣肉的.”妙嬋向記者聊起兒時買肉經歷時妙語連珠,兩手還比劃著說:“買魚也是用干水草系.”據介紹,一根水草繩從魚鰓入,從魚嘴穿出,再打上一個活結,便可提著活魚繼續趕集了.十來斤的蔬菜不能用干水草綁,改用韌性更強的河干草捆扎才不會扯斷.
“包裝燒臘、月餅、糖果的話,一般是拿一張正方形的油紙(表層涂有蠟,可隔油)卷成圓筒狀,再用一根水草纏繞綁緊.”
至于水果,陳妙嬋回憶良久才記起,當時廣州人都流行用“漁絲袋”,“日雜公司有售但每個要8分到一毛錢,當時公共汽車一張車票也才4分錢啊”,所以一般人家的漁絲袋都是自己手織的.“女孩子到河涌邊撿漁家丟棄的廢漁絲,自己搜集起來用鉤針編織網眼袋,再把一根廢棄的電線通心管穿在袋子上當作提手.”妙嬋說:“外形與現在裝籃球的網眼袋類似.現在超市里整袋賣的臍橙也用這種漁絲袋包裝,但因為漁絲太細,沒法反復用,往往拆開袋子就隨手扔了.”
上世紀七十年代后期“香港塑料袋”破了打補丁
“姨媽從香港帶回的惠康超市手提袋,提著它出外串門,路人羨慕眼神的追逐,滿足了我少女時的虛榮心.”陳妙嬋向記者提及那個“玩味兒”的袋子,臉頰泛出少女般的紅暈,她說:“當時不知道那個就是塑料袋,就覺得它顏色鮮艷,黃底紅字格外醒目,比漁絲袋輕便,比布袋防水.當時看來,這種新袋子幾乎挑不出什么缺點.更重要的是,內地根本沒有這種袋子出現,提著它出門就是高檔身份的象征,是家里有‘南風窗’等海外關系的代名詞.”
與如今塑料袋萬物皆裝不同,在當時,幾乎不會有人拿“物以稀為貴”的香港塑料袋裝血淋淋的魚肉生鮮食品,平時都將塑料袋平平整整地疊放在抽屜里,只有出外串門時才拿出來“秀”,到家后要用濕布把膠袋通體擦拭一遍,晾干后再“寶貝似的”放回抽屜里.
妙嬋坦言,姨媽從香港帶回的這個普通的超市購物塑料袋,是自己用得最久的手袋,足足用了5年,哪怕是花費兩三萬元買的限量版名牌手袋,都趕不上這“第一個塑料袋”矜貴.“塑料袋的底部被磨出一個個小洞,我也舍不得丟掉,還細心地用透明膠布打補丁.直到有一天,袋子被公共汽車上一片鋒利的鐵皮劃出一大道口,袋子完全破相,膠布也粘不好后才忍痛丟棄,當時真比丟掉名牌手袋的心情還要沮喪.”妙嬋回憶起年輕時的這段經歷,忽地噗嗤笑起來.
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塑料繩取代水草成新寵
“1982年左右,提魚系肉的繩子悄然變樣了,一種膠質、長短由人的繩子取代了干水草.”
陳妙嬋依稀記得,這種繩子最早出現在一些集貿市場的攤臺上,“買菜的檔主把一大卷紅色的繩子掛在攤臺一側,根據一把菜的直徑大小,剪下相應長度的卷繩,”妙嬋介紹說:“與干水草相比,這種卷繩質地更柔軟,韌性和承重力則有增無減.最關鍵的是,捆完菜后清洗一下可以反復使用,幾條短繩還能打結連成一條長繩作晾衣繩,一床8斤重的棉絮搭在上頭都斷不了.”
自從市面上有了這種卷繩后,用了幾百年的干水草很快被人們遺忘,人們點名要卷繩綁帶.據悉,這種卷繩是廣州自產的最早一種商用塑料制品,跟塑料袋一樣,材質都是聚乙烯.但在當時,聚乙烯材料更多被視為一種工業原料,其蘊含的巨大商機尚未被國內制塑業發掘出來.即便是取代水草的塑料繩,其購買群多是個體商戶,家用自購的少之甚少,“在海珠廣場附近的泰康路,曾是廣州日雜土產公司的聚集地,小商販就是到這里批發一卷卷的塑料繩,代替水草捆扎商品的.”陳妙嬋哥哥陳國強補充說道.
據廣州市環保部門測算,廣州每天產生的塑料袋垃圾近2000萬個,一年產生的塑料袋近70億個.這種超薄塑料袋很難降解,一個超薄塑料袋對土壤、水源都有污染,自然風化要300年.人們現在揮霍一時,對大自然的破壞,需要世世代代幾百年來埋單.
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商店塑料袋只供應大客戶
“1987年,我到南方大廈挑選嫁妝,買了男女式禮服和喜煙喜糖,結賬時意外得到了一個印有店名的塑料袋.”
陳妙嬋稱,印有店名的塑料袋,她還是第一次在廣州本地商場見到.她忙不迭地接過收銀員遞予的袋子,快速地將物品塞進膠袋,再抬頭時周圍已站滿了好奇、羨慕的路人.“一些人也找收銀員索要這種袋子,但都被告知由于限量供應,只有買了很多東西才能得到一個(塑料袋).”陳妙嬋說.
當年,友誼商店、白云賓館、東山百貨、華夏商店也陸續出現了“自有”塑料袋,與南方大廈的派送方式一樣,只有購買了多件商品,才有可能得到一個塑料袋.
陳妙嬋坦言:“這些商店里的商品,只有有錢人才消費得起,有些甚至必須憑外匯券才能進入、購物.能提上這種塑料袋的,不是外賓,就是這些高檔商店的常客、VIP大客戶.一時間,貼牌塑料袋成為有錢人的專屬標簽.”
上世紀九十年代后期濫用免費塑料袋變寶為害
“仿佛在一夜之間,大大小小的百貨、超市都定制了足量的購物塑料袋,供應也完全敞開,單次消費的索袋數量也沒有明確上限.”陳妙嬋這樣形容說:“面對免費的午餐,消費者的心理都是不拿白不拿,越多生活越方便.”
多多益善確實是消費者的普遍心理.以妙嬋一家為例,四室兩廳的房子,廚房、洗手間每天要丟棄4個塑料袋,臥室、書房、客廳每兩天共消耗6個塑料袋,“這些袋子都是去超市購物免費得的,所以用再多也不心疼.”妙嬋如今回想起來,深感當初用袋很浪費,她說:“尤其是臥室和書房的袋子,經常是只裝了幾個紙團就連著袋子一起扔到垃圾堆.如果節約一點,完全沒必要每個房間都放塑料袋,也沒必要換袋換那么勤.”
正是消費者缺乏節約用袋的意識,“消費100元要拿走5個塑料袋,長期下去,超市要被拖垮.但消費者也得罪不起,所以我們只好在塑料袋的厚度、材質上做些調整,用廢舊塑料制成的有色超薄塑料袋,成本可以降低三四成.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透露.
成本降下來,各大超市送袋更闊綽,每天消耗的一次性塑料袋紛紛破下“萬”個紀錄,逢年過節更是達到了2萬個.然而,這種超薄塑料袋卻更難降解,“人們現在揮霍一時,對大自然的破壞,需要世世代代幾百年來埋單.”環保專家表示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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